住持干瘪的脸上露出笑容，这位其实十多年开始就已经不在世人面前露面，只是一心在后山追求佛道的僧人很少能够有表情显露在脸上，这也是小和尚对于这位大师父畏惧多于敬重的原因所在，培养出柳永是老人的骄傲，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，哪怕这个徒弟最后破开封印以身饲龙，老人也愿意以自己的一世功德替弟子赎罪，无怨无悔，看到修罗的时候，老人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柳永，坚韧，倔强，天赋卓绝。
修罗只想续命，这一点和当年的柳永又是何其的相似，但是老人清楚，八部天龙在修罗体内寄居的时间越长，将来一旦修罗理智被吞噬，给人间造成的损失就越大，他见识过一次柳永的沉沦，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修罗的要求。
“我需要一个承诺，杜施主，我相信你知道是什么？”住持的要求并不过分，修罗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自己的能力来为恶，于是很爽快的点头。
“在自己快被八部众吞噬之前，我会回来，八部天龙原本就属于天龙寺，没有人能够将它带走。”
住持相信修罗说出口的话，这些年修罗虽然加入刈鹿山，但是江湖上对于修罗人品的评价除了冷酷无情之外，其他的都还算是正面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之后，住持并没有急于交给修罗一些暂时压制八部天龙的方法，而是指着塔林问道：“这里面长眠的一个个世人称之为高僧的人，究竟是得道了还是没有得道。”
修罗思索了一下，答道：“肉身不腐，成就佛陀金身；舍利现世，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大功德，在我眼中他们都是得道了。”
老住持笑了一下，对于修罗这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不知可否，而是随意摩挲着身前的一座石塔，风吹日晒，年代久远的石塔已经被侵蚀了不少，老住持完全不在意粗糙的手感，笑道：“我们所谓的得道，若是如你所言追求肉身不腐，追求金身舍利，他们这里面也没有几个成功的，更别说西方诸佛都有排座次，随意添加一位都是需要与天地契合的大事，别说是加上十几二十个，就是随便加一个，都需要至少几世的功德，所以罗汉佛陀的转世才会如此珍贵。”
修罗从老住持的话中咋摸出一些味道，但是对于老住持所言的诸佛座次倒是不清楚，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反驳老住持的话，只是轻声说道：“成不了佛，就算不得得道吗？又不是道家的飞升成仙，那至少还能看见，这成佛的说法虽然由来已久，却没有人真的见到过如来。”
老住持的笑声大了一些，当年那个弟子似乎也是说了这些话，然后就去琉璃府当客卿了，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，那个时候可是把他气得不轻，不过当柳永回来对自己展现了他的收获之后，住持的怒意就消失了大半，他从来都不需要自己的弟子中规中矩，事实上天龙寺走出来的真正的佛陀，除了烧少数修炼苦禅的，其余都算得上离经叛道，点了点头算是对修罗所说的承认，话题一转：“八部天龙不是没有怒意，而是不敢发怒，因为塔林对于它的压制，比你感觉到的要大得多。”
修罗没有说话，而是体会着老住持说的这些，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，或者说八部天龙以前给他的感觉引导着他走进了这个误区。
八部众一直太强势了，所以修罗从来都没有想过它会害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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