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客商们坐了一时,彼此联络完情谊,便纷纷告辞离去。
船不多时离开双河码头,继续赶路。我和柳桐倚方才得闲用些早饭。
柳桐倚船上的厨子十分不俗,清粥小菜两碟蒸饺,样样精致。
我向柳桐倚道:“方才那个万千山,你看他像谁?”
柳桐倚道:“初一看,很像云侍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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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道:“不错,我昨天晚上刚听他的声音,又觉得有些像云棠。”顺便将昨晚的事
情说了,“但,刚才再细细看又没那么像了,之前还在想,该不会也是云家人吧。”
柳桐倚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个蒸饺,方才道:“说不定。我记得,云侍郎是还有位
兄长吧。”
我怔了一怔:“你说云载?”
云毓在云棠的子女中排行第三,上面有一兄一姊。他三人都是云棠的正妻所出。
这位云夫人出身不好,貌似是个买卖人家的千金,当年云棠未考取功名前,家境破
落,为了支持生活才娶了这位夫人。云毓的祖母很是挑剔,等云棠中了功名发迹之
后,横看竖看儿媳妇都不顺眼,觉得实在不够高贵,没有官太太的款派,给云棠丢
脸,不免常常后悔,早知道儿子能那么年轻就中功名,便不娶这门亲了。云夫人成天
听在耳中,心中自然不舒服。云棠年纪轻轻便得了功名,身侧不乏佳人投怀送抱,如
夫人娶了好几个,各个相貌美,擅才艺,云夫人郁结在心,生云毓之弟时难产而死,
孩子也没保住。据说当时云棠正在给其中一个小妾贺生日。云毓和其姐都还年幼,但
长子云载已经很懂事了,十分怨恨祖母和云棠,十三四岁时就留书离家,声称与云家
再无瓜葛,从此杳无音信。
掐算年纪,正与万千山相似,假如云载当时是去投奔外祖父家,现在做生意正刚
好,只是,云棠的夫人似乎不姓万,或许有意隐姓埋名。
柳桐倚道:“方才听万千山说,他是去扬州做买卖,多半路程与我们相同,若是
想查探,机会甚多。”
我道:“查探了也没什么用。即使他是云载,一不会造反,二不会替云棠报仇,
三这是云家的私事。只是昨夜乍一看如此相像有些好奇罢了。”
柳桐倚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。
等我去甲板上站站透气时,果然看见万千山的大船遥遥在不远处。我没打算再查
探,但等到了傍晚,再到一处码头泊宿时,万千山却主动过来,相约一道吃酒。
万千山常年走水路运货,各处码头城镇都熟稔,他在自己船中摆宴,却是从岸
上城中请了厨子做菜,灯火亮如白昼,盘碟堆叠满桌,还有酥胸半露美貌女娘弹唱斟
酒,我三年没见过这般阵仗,竟然被那些女娘晃得有些头晕,倒是柳桐倚一派淡定,
两个女娘缠着他挨了又挨,摸了又摸,摸得我嘴角抽搐,他依然神色如常地喝酒。
万千山道:“等一下,我还有个好去处,与两位仁兄一同前往消受。”
我坚决恳辞,眼前的都消受不了,好去处我怕顶不住了。
万千山眯着笑眼道:“何妨先听一听其好处?”向我和柳桐倚凑近了些,满脸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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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低声道,“城里刚有一家浴堂内到了几位东瀛美人,推拿手法与众不同,不去享受
一番岂不可惜?”
他说到东瀛美人,我倒又有几分心动。早听闻东瀛小国的女子天生顺从,男人要
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,比之我中土女子,另有一番温驯情趣。
想当年我的那班皇侄们便商议弄几个耍。启礼还曾摩拳擦掌和我道,命人到时
也寻几个美貌的东瀛少男来给我尝鲜。可惜当时正赶上朝中几名清流力谏管制奢靡之
风,皇上的一道圣旨下,东瀛少女与东瀛少男们便俱都化作泡影。可算昔日的一件憾
事。
不想今天竟有一偿所愿的机会。
万千山道:“此番便由我做东,只当开开眼界如何?”
我道:“这怎行得,我与梅老板已经白吃了万兄一顿酒席,无论如何,去城中这
次轮到在下回请了。”
万千山抚掌笑道:“赵兄如此说,就等于答应要去了。既然说要请客,更不能赖
账。”
我一口应允,待话出口,又想起答应得有些急了,只怕那种地方,柳桐倚不会
去。
正想间,柳桐倚已微笑道:“那我便跟着万兄一同沾光了。”
我有些意外,没想到他竟然会去,明知道他在朝多年又开了这几年商行,烟花局
必然常见,但总觉得那地方和他有些不搭。
万千山所说的那个浴堂名唤馥香苑,就在岸上东平城中的主街之上。万千山只喊
了两个家仆跟随,上了岸步行不多时,便到了门前。
东平城的街市与双河镇相似,因它的城更大些,主街比双河镇更繁盛几分,挨着
馥香苑的还有几家浴堂,都不如它家门脸华丽。刚进门,便有小伙计带着两个身穿露
脐肚兜扭动腰肢的胡姬迎上来,态度非常殷勤,捧来一本册子,内绘浴堂的格局图纸
一份,供我等挑选。
据图纸上所绘,浴堂内一大厅中有大浴池一座,名唤馥香池,可供寻常客人多人
共浴,单池的小间又分两大处,一处叫品幽,内有杭州阁、苏州阁、京阁等等,皆本
土名。另一处唤作赏怡,内置波斯间、高丽间、爪哇间等等,都是番邦风情,连那赫
间都有。
小伙计指点着最内里一角道:“这是新开的东瀛间,池也是新的。只剩上等池一
间了,真是恰好。”
我问:“一间内有几个浴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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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伙计道:“只有一个。不过爷请放心,再添三位也不会局促。”
东瀛上等池间内陈设雅致,分为内外两间,外间设着桌椅席榻,桌上有茶水果
品,软榻上铺着细竹凉席,墙上的字画虽非名家手笔,却也撑起了几分雅致,门边跪
着五名少女,伏身行礼,我与柳桐倚都道起身,几个女子却依然跪着,小伙计道:
“她们是正宗的东瀛姑娘,都是这样跪着服侍客人的,几位爷习惯就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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